第73章 开阵（二） 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剑锋的寒光于镜面中传来, 石媪心中一惊，来不及想其他的东西便立刻往湖中央去。
没身入镜面，瞬间便冲破极海的障眼法来到阵法前, 而石媪的位置正在妍娘的身后。
剑锋距离妍娘的胸口不足一尺, 而神君的手腕一转，妍娘也配合默契的一偏身，那剑竟直直往石媪身上袭去。
刹那间的转变, 石媪心中的疑惑已尽数解开。
呵, 她还以为这个神君倒是果真冷情冷心, 要斩杀心上人来逃离这个阵法。
石媪便站在那里丝毫未躲, 剑锋撞在阵法壁上, 飞出些星火, 肉眼可见的缺了一个口子。
面对神君, 石媪的眼神略过他向后看去，“我以为你对阿姑的情谊会深厚些, 就算不能为她做什么，也还是期盼她回来的。”
说到最后, 那声音清冷异常, 从阵心处扩散而来，像是一柄大钟, 夹杂着极海内雪山的森冷之气。
妍娘想反驳, 却被越来越宏大的声音震的鼓膜发痛。
石媪擡手, 连接极海的镜面翻腾几下, 牵出一线血丝来。
“姑娘，你有没有很想要的东西呢？”
声音如同活过来一样，钻进耳朵，植入心扉, 就算有神君在一旁帮她施咒也无济于事。
她想要的？
“妍娘？妍娘！……”
妍娘的瞳仁逐渐浑浊，神君的呼唤声逐渐遥远。她进入了石媪准备好的幻境，也就是极海的最深处，人心深处的欲望之地。
一片黑暗中，除了自身的一点点光亮，只有耳边像是冰凌碎裂的声音。
妍娘环顾四周，刚刚的阵法，神君，还有石媪都消失不见了。
“有人吗？”她出声询问，只有空荡荡的回声。
接着自身发出的微弱光亮，她只得向前走去。
她发现这里并不是空无一物，她随心走去，发现脚下散落着许多小石头。起初她还不在意，直到脚边的石头越来越多，她才蹲下身去。
那光亮似乎是从她的胸前发出的，将石头捡在掌心，送到胸前时才发现那竟是一块小小的金子。
只是她手中的这一颗与其他的不一样，路边的暗淡无光，而被她捧起的一颗熠熠生辉，闪着亮光。
妍娘伸手又抓起几颗，果然那些金子逐渐闪耀起来。
“被选择的才会发光吗？”
几块金子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可于她并没有什么用。妍娘起身，顺手将那几块金子扔出去。
哐啷——金属块落地的声音，出奇的落在了远处的同一个地方。
那方暗处被金子的光辉照亮一点，妍娘揉揉眼睛，竟看见了一双鞋。
只是光辉太弱，只隐隐看见那双鞋的轮廓，码数偏大，应当是男人的鞋。
妍娘走近，直至光芒照到那人身上，黑色的织金缎袍子上沾着浓浓的血腥味，往上擡头看去只见微弱光亮下骨骼分明的下颌。
是抔生的样子，只不过有些古怪。他勾唇，全然没有平时的傲气，像是讨好一般奉上手里的东西。
“喜欢吗？”
巨大的红宝石珠串，西域而来的玳瑁螺壳香包，还有成色翠绿的翡翠珠串，从他的掌心溢出。
只要妍娘不接，那些东西便从抔生的掌心落下去，泯灭那些璀璨珠宝的颜色，无声没入黑暗中。
似是因为等不到妍娘的回应，抔生微微皱眉，做出一个被抛弃的可怜模样。
“都不喜欢吗？”那些昂贵的珍宝被他随意扔掉，然后搂住妍娘，“也不喜欢我吗？”
这一片黑暗中的温度很低，像是置身于极深的湖底，连带着抔生身上的温度也很低。
他的手松松搭在妍娘的腰上，语气委屈，“我想要你留下来陪我一起，我是个没人要的妖邪，只有你对我好，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抔生霸道过，温柔过，在她面前也曾做小伏低过，只是第一次这样诚恳的央求她留下来。
妍娘心中微动 ，对于抔生，说不动情实在是假的。抔生于她，好像天生就习惯了抔生的照顾和爱意，所以与他亲密也没有抵触。况且抔生的过去，她也十分同情。
若是没有贺云州，抔生一定是她的首选。
腰上的手臂逐渐收紧，像是缠上活树的藤蔓。起初妍娘并未在意，这样黑乎乎一片的环境似乎天然便带着奇怪的力量，让人忘记进来之前的一切。
直到她开始喘不过气，“松一点，抱得太紧了。”
可抔生好像听不见似的，腰间越缠越紧，连呼吸都不大顺畅。
妍娘此刻才惊觉，胸前的光亮已经越来越弱，她擡头望去，连抔生的下颌也已经隐没在黑暗里。
伸手去够腰间的手，触手确实滑溜溜湿乎乎的触感。
不是手臂！
她用力扯下一段腰间的束缚，逃离那个地方。